广州星海音乐厅内，第二届粤港澳大湾区文化艺术节在作曲家赵麟创作的交响音诗《千里江山》乐声中拉开帷幕。广州交响乐团和来自深圳交响乐团、香港管弦乐团、澳门乐团的乐手组成中国音协交响乐团联盟粤港澳大湾区节日乐团，在广交常任指挥景焕的带领下在星海音乐厅以这部史诗般的鸿篇巨作为大湾区放歌，为新时代立言。

“余隆在故宫博物院看到了北宋王希孟画作《千里江山图》后，萌生推动创作的想法，随后找到最适合的人选：作曲家赵麟。他的祖父赵望云是长安画派开创者之一，长安画派‘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的艺术主张也符合创作古为今用，法古不泥古的态度。以赵麟这部作品献给我们的时代，赞美我们的祖国，立意高远。”广州交响乐团团长陈擎如是说。

千年前的王希孟，以这幅青绿山水长卷诠释中国传统宇宙观、自然观、审美观，飞瀑流泉与水村野市间分明述说着“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哲思;千年之后的赵麟，千里江山尽付弦歌数阕，黄钟大吕与管弦丝竹描绘的皆是壮丽山河、赤子情怀。作品中天人相应，物我两忘的境界会让人想起贝多芬写的“田园”交响曲，“田园交响曲不是绘画，而是表达乡间野趣在人心里所引发的感受，强调的是人的精神世界而不是描摹自然。”贝多芬解读的“田园”与赵麟解读的《千里江山》竟有几分相似。而赵麟以《千里江山图》入题，写祖国山河壮丽多姿，激荡出爱国情怀。

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分六个部分，山是不变的主体，每个部分或以桥相连，或以水互通，使每一部分既相对独立，又彼此勾连。而交响音诗《千里江山》，赵麟也采用六个部分的结构写作，首乐章提纲挈领、纵观全貌，色彩丰富的管弦乐写作和串引其间的东方调性的风物描绘交相辉映;二乐章以笙独奏来描画山水云雨，贾磊的演出再一次证明他不仅在笙这种民族乐器演奏上有卓绝的技艺，更体现出他以笙这种乐器实现的东西，以及古今音乐风格的融合和跨越;三乐章沙泾珊以琵琶勾勒月夜空山，一人一琴，万壑龙吟;四乐章张悦如的二胡直抒胸臆，似江河激荡，而作曲家更是为二胡写下了这部作品中惟一一个华彩段落;五乐章袁芳的钢琴置身乐队之中，琴键黑白，却勾勒出雄奇峥嵘的群山万壑;终乐章以孟浩然《彭蠡湖上观庐山》作词，有研究表明《千里江山图》部分取景于庐山，而孟浩然诗作中漫游与隐逸、进取与归隐的矛盾与推挽，恰好是诗人特有的东方禅意，这种种元素的入摄都为作品提供更丰富的文化语境。笛箫独奏杨伟杰、女高音李思音的演绎情意隽永，恰如其分。

赵麟为独奏乐器、乐队写作的音乐，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即不过分强调“民族特色”，但也不是一种折中的取舍。他很睿智地发掘出民族乐器的现代性和可塑性，更强调独奏乐器在和声构建上的作用，这在琵琶、二胡做独奏乐器的两个乐章中体现得尤其显著。而在乐队配器与写作上，作曲家对铜管乐器的运用尤其令人称许，无论是乱云飞渡的首乐章还是曙空峥嵘的四乐章，铜管乐器的表达，为东方语境的音乐平添几许现代性的丰富，其中蕴含的浩荡、奇丽可谓精妙之至。

在各地的《千里江山》的演出中，广州的这场音乐会格外引人注目。因为2022年是香港回归祖国25周年，这场音乐会是由广州、深圳、香港、澳门四地音乐家组成的粤港澳大湾区节日乐团完成。关于这场演出的意义，陈擎有最贴切的解读：“这部作品是中国音协交响乐联盟主席余隆及中国音协交响乐团联盟历时一年推动创作的一部大型交响乐作品，由全国23家乐团共同委约，符合千里江山的立意。这场演出由粤港澳大湾区四个乐团参与演出，体现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交融的频繁以及卓有成效。正如余隆总监所说，这部作品能让我们感受到中国的山河壮丽，能唤起心灵深处的爱国之情。”

翟佳/文

李乐为/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