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文学与宋代文学关系非常紧密，可以说，宋代文学是金代文学之源。清人庄仲方《金文雅序》写道：“金初无文字也，自太祖得辽人韩昉而言始文；太宗入汴州，取经籍图书。宋宇文虚中、张斛、蔡松年、高士谈辈先后归之，而文字煨兴，然犹借才异代也。”“借才异代”说出了金初文坛的实质，也成为划分金代文学史的一个时段。这一时期金代文坛的代表人物多是北宋末、南宋初入金被扣留的使节和其他人员。

▲俯瞰北京城——北宋的燕山府即是今北京地区 赵德春摄影

宇文虚中于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使金被扣，此时他已经五十岁了，在宋朝官至资政殿大学士，文名颇著。宇文虚中写于两宋时的作品存留不多，诗较平淡，主要为羁旅闲愁等个人情感的抒发。入金之后诗风一变，每多感愤之辞以及故国、思乡之情。如其《秋兴》一诗：

后园杂树入云高，万里长风夜怒号。

忆向钱塘江上寺，松窗竹阁瞰秋涛。

宇文虚中诗现存五十余首，收入金朝元好问所编《中州集》。他在金朝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后以谋图南奔的罪名被杀。

吴激是北宋宰相吴栻之子，著名书画家米芾之婿，善诗文书画。北宋靖康二年（1127年），吴激奉命使金被扣留，曾任翰林待制，官至深州（今河北省深县）知州。吴激被称为金初词坛盟主，元好问推其为“国朝第一作手”。所作词风格清婉，多家园故国之思，与蔡松年齐名，时称“吴蔡体”。其《人月圆》是为北宋被掳的一名宫女所写的一首词，尤为时人所传诵：

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榭，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金代文学史的第二个时期是所谓“国朝文派”时期。“国朝文派”的提法最先出自金世宗、章宗时期的诗人、户部尚书萧贡，后又为元好问具体阐述：“国初文士如宇文大学（虚中）、蔡丞相（松年）、吴深州（激）之等，不可不谓豪杰之士，然皆宋儒，难以国朝文派论之。故断自正甫（蔡珪）为正传之宗，党竹溪（怀英）次之，礼部闲闲公（赵秉文）又次之。自萧户部真卿倡此论，天下迄无异议云。”这段话同“借才异代”的议论联系起来，正可以看出金代文坛从初期到中期的发展脉络。

“国朝文派”的提出，其目的是为了确立金代文学的独立性，但是“国朝文派”也不能横空出世，与宋代文学仍然有着割不断的联系，这是因为“国朝文派”正是在踵继“借才异代”的基础上产生的。以“国朝文派”的代表性人物蔡珪来说，他正是蔡松年之子，他虽然出生在金朝，但其文学创作无疑深受其父影响。其笔下的北国风物更加雄浑、劲健，如《野鹰来》：

南山有奇鹰，冥穴千仞山。网罗虽欲施，藤石不可攀。鹰朝飞，耸肩下视平芜低，健狐跃兔藏何迟。鹰暮来，腹肉一饱精神开，招呼不上刘表台。锦衣少年莫留意，饥饱不能随尔辈。

文章出处：《北京文史》2014年第四期《宋金时期的文化交流与融合》

作者：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