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转首离去处,老肖正在征途
2025-07-04 08:46 来源:  北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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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晚,北京,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内人头攒动,高朋满座。圣彼得堡爱乐乐团用一场“原汤原汁”的俄罗斯音乐盛宴,点亮了雨后初晴的夜晚。乐团由首席指挥、俄罗斯“人民艺术家”尼古拉·阿列克谢耶夫执棒,携手青年钢琴家丹尼尔·哈里托诺夫,以柴科夫斯基《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和肖斯塔科维奇《b小调第六交响曲》,带领观众徜徉于音符的海洋,完成一场游弋于微风、星空、夏花之间,说走就走的心灵之旅。

演出以柴科夫斯基《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开场。此曲是作曲家倾注心血的得意之作,也是备受欢迎的协奏曲经典文献。1875年,冯·彪罗带它踏上西半球的土地,在波士顿完成美国首演,让柴科夫斯基的国际知名度完成了一次关键性跃迁。

视线回到现场,担任独奏的俄罗斯钢琴家哈里托诺夫曾以16岁年纪摘得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铜奖,多年来深得指挥家捷杰耶夫赏识,演出邀约不断。但是,与其耀眼履历不太匹配的是他过于保守的演奏,平淡有余而华美不足。钢琴与乐队的争鸣、配合也不尽默契。

下半场呈现的肖斯塔科维奇《b小调第六交响曲》乃当晚重头戏。圣彼得堡爱乐乐团是这部作品的首演院团,拥有它的“最终解释权”。遥想1939年,该曲的首演由穆拉文斯基执棒,今天的圣彼得堡爱乐乐团当时还叫列宁格勒爱乐乐团。肖斯塔科维奇多半的交响曲都经这支老牌音乐劲旅的介绍而面世。同时,这些作品也成为了乐团的保留曲目。

当晚,阿列克谢耶夫和乐团用一种“正事反写”的思路,熟稔地把控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风格。他们将作曲家看似宏大的乐思处理得小巧精致,看似外放的段落演绎得深刻含蓄。乐章间情绪转换张力十足,却维持“斗而不破”的微妙平衡;乐章内强弱对比张弛有度,却保留“笑而不语”的三分余力。弦乐组音色、语气俱佳;木管组干净透亮,冷暖皆宜;铜管组仿佛泛着金属光泽的“音墙”,塑造着作品的脊梁和骨架,反射上个时代的倒影余晖,暗含下个大事件的弦外之音。一曲结束后,乐团在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中先后加演了柴科夫斯基《胡桃夹子》选段和肖斯塔科维奇常演不衰的《节日序曲》。

问世80余年的肖斯塔科维奇《b小调第六交响曲》至今都是交响乐文献中上演率不高的冷门佳作。指挥家不常选择它,唯恐观众不知何时鼓掌;乐团经理人不常选择它,只怕乐评人的挑剔直言不讳。伯恩斯坦对它的比喻尤为生动:“柔缓的第一乐章像庞大的身躯,戏谑的第二乐章和乐观的第三乐章像两只短小的前肢,一个跳弗拉门戈,一个跳波尔卡。”要我说,肖斯塔科维奇乃稀世大才,这部作品的布局既饱含他对过往的致敬,又满怀他对来日的期许。要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部《b小调第六交响曲》,它别名“悲怆”,出自肖斯塔科维奇最崇拜的柴科夫斯基之手,这是历史上第一首以慢板乐章结束的交响曲。而“老肖”这首《b小调第六交响曲》恰恰是音乐史上第一首以慢板乐章开始的交响曲。这是否偶然?非也。柴科夫斯基转首离去之处,肖斯塔科维奇正在征途上前行。彼之终曲,此之序章。“柴六”阴郁的激情,终成“肖六”的历史注脚。往者不可谏,来者尤可追。不朽的长青杰作“悲怆”,造就“肖六”这部美丽而真实的心灵文案。

肖斯塔科维奇的15部交响曲就像一圈圈年轮,镌刻着他用五线谱织就的苦乐年华。它们讲述着他作曲技艺的跬步和千里,也叙述着那个时代文艺思潮的溪流和江海。为什么交响乐这一形式在世界范围内历久弥新,长盛不衰?一部又一部中外交响曲中展现的,不仅是一代又一代音乐家的上下求索,还寄托了广大听众日常生活中的绮丽梦想。每每看完一场精彩演出之后的感悟,总能让我们心生勇气,泰然面对走出剧场大门之后的真实生活——或许这就是交响乐艺术的魅力所在。

白金/文

刘方/摄

(本文配图为6月26日乐团首场演出照)


作者:

音乐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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